发现仰韶时期新房屋类型
谢家河遗址位于陕西省咸阳市长武县亭口镇谢家河村,坐落在泾河支流黑河二级台地上,遗址区部分地带处于亭口水库淹没区域。2024年,咸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、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成立联合考古队,对谢家河遗址相关区域进行考古发掘,揭露面积3850平方米,发现了涵盖史前、战国、汉唐时期的文化遗存。此次发掘的重要收获之一,是发现了一批形制独特的仰韶文化时期房屋基址。鉴于其突出的学术价值,该遗址于2025年1月13日成功入选“2024年度陕西六大考古新发现”。
新颖的房屋结构
该遗址发现的仰韶文化时期遗迹,根据出土遗物判断属于仰韶中晚期,共发现房屋基址19座,灰坑15个,沟2条。房址基本为圆形,可分为单室、双室和组合型,结构具有典型性。
单室房屋7座,为半地穴式圆形。周壁多有柱洞,有的房屋壁面底部发现有横向柱洞,应搭建有一个高于地面的平台,用于放置物品或休息的。单室房屋可划分为3种类型。A型,有台阶。有的台阶沿着壁面修砌;有的台阶则位于居室一侧,形成通道(图1)。B型,有高低两个空间(图2)。较高的空间红烧土块较多,应为炊煮活动的场所。较低的空间底部平整,有的有横向柱洞,应为居住和储物场所。C型,平面呈圆形,底部平整,为小型居所。
图1 F7房址结构 图2 F1房址结构
双室房屋10座,为半地穴式。周壁有柱洞,为两个圆形空间组合的形式,多由一个活动空间和一个储物间构成,可划分为4种类型。A型,由两个不规则圆形空间相连组合而成(图3)。B型,两个圆形空间之间有过道相通。其中一个圆形空间为袋状结构,应为储物场所;另一个为圆形筒状坑,壁面有横向柱洞,应为居住场所(图4)。C型,由一个圆形筒状空间和一个偏洞室空间组合而成。筒状空间较浅,出土红烧土块较丰富,应为炊煮活动处。而偏洞室空间应为储物和居住之处(图5)。D型,在袋状坑的沿坑口大半部挖筑一浅坑,浅坑空间应为炊煮或居住之处,而较深的袋状坑为储物之用。
三室房屋2座,为半地穴式。周壁有柱洞,房址内也有柱洞发现。由三个空间组合而成,为两个较深的空间、一个较高的活动空间也是出入通道组合而成,应为储物与生活之所。
图3 F15房址结构 图4 F10房址结构 图5 F4房址结构
谢家河遗址的发现突破了以往对仰韶时期房屋类型的既有认知。与常见的仰韶时期圆形、方形或方形组合型房屋不同,该遗址发现了圆形与圆形、圆形与半圆形组合的新型房屋形制,这种独特的房屋结构为研究仰韶文化房屋类型增添了珍贵资料。
明晰的居住功能分区
谢家河遗址发现的房屋基址,充分展现了仰韶文化时期先民对居住空间的精心规划与合理利用。
遗址中的单室房屋普遍采用高、低设置的设计策略,较浅的空间主要用于炊煮活动,而较深的区域空间则作为储物和休息场所。即使是圆形平底的单室房址,也会对居住空间进行简单的功能划分。
组合型房址的功能分区更为明显。部分组合型房址也存在深、浅两个空间。较浅区域常见红烧土堆积,当为炊煮区;较深空间则壁底规整,多设有横向柱洞,应建有高于地面的木质平台,为兼具防潮功能的休息与储物区。部分对储藏功能要求较高的房址还专门修建了袋状储物空间。与之配套的一般是一个规整圆形遗迹,为炊煮或休息活动的地方。
整体而言,谢家河遗址的房屋在空间布局上呈现出明显的功能分区特点。在房屋空间利用上,基本是将炊煮活动安排在偏高处,而储物与休息区域则多设置在相对低的位置,有的还搭建有可能为木质的平层。部分房屋还专门修建有袋状储物间。谢家河遗址的房屋围绕着人的炊煮、储物、休息等人居基本需求,设计了不同空间以适应其日常需要,体现出细致的用心。生动展现了谢家河仰韶人群在居住空间利用方面的智慧与实践。
“灰坑”性质的再审视
谢家河遗址发现的筒状平底的圆形坑状遗迹尤其值得关注,其遗迹底部平整,周边有一圈柱洞,遗迹内出土陶片较多,填土中包含有少量碳渣、红烧土颗粒,坑遗迹口径1.5~2米。从该类遗迹规整的形制及外围一圈柱洞看,应为房屋基址(图6)。此种类型的遗迹以往常见或以灰坑名之。田野考古发掘中但凡见坑状遗迹便不假思索地归为灰坑,对其功能和性质并不作过多思考,使得居址类遗址中灰坑的数量往往超多。
图6 F7房址结构
其实“灰坑”是一种功能、性质并不明确的遗迹单位,有认为是垃圾坑,有的则认为是不知确切用途的坑穴。谢家河遗址这种圆形房址的发现,使我们认识到以往被划为灰坑的遗迹中有相当一部分应为房址,这也促使我们重新审视“灰坑”这一考古学术语的适用性。传统上将功能不明的坑穴遗迹统称为“灰坑”的做法,实际上掩盖了部分遗迹的真实属性。因此觉得有必要郑重提醒,在田野考古发掘中,应注重对各类遗迹功能、性质的审慎观察与判断,摒弃简单套用“灰坑”这一泛化的称呼习惯,力求对所有遗迹单位都能在弄清其功能属性的基础上,给予准确的命名。
谢家河遗址圆形单室和组合型房址的被确认,丰富了仰韶文化的房屋类型。其房屋的功能分区明晰,为深入探究仰韶人群的生活方式提供了重要依据。也为对以往考古中盛京棋牌“灰坑”功能与定义的认知及其资料储备,提出了再检讨的鞭策,具有方法论和学术史的重要意义。